邋獭大王

回转水獭罐 /近期→排/JO/東万♥イヌココ/魔法药👉东幼驯染 & RK /ES👉白鸟蓝良♥/终远👉リュカ||好想学画画的摆烂人

直到这无尽的海底的尽头

 

 

    宿醉一般的晕眩感伴随着来自太阳穴的刺痛,我眯着眼睛。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弥漫着酒精味道的空气,熟悉的来自为了控制全身不能动弹的固定带的紧缚感——

    我长出了一口气。

    因为我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无尽的黑夜、无尽的深渊。

    真是太好了。这对普通人来说都太过于单调得不正常的环境对我来说反而赋予了我满满的安全感。我不必再在梦魇中面对可怕的一切……尤其是让我最恐惧的无力的孤独感。

 

 

    “你好,今天的感觉怎么样呢?”是只露出眼睛的面部皮肤和清一色的白色制服与手套……也是熟悉的画面。

    “嗯……”我尽量不想翻动身体,当然我也很难移动我的身体。在扭动中从喉管深处发出一阵呻吟。而这干枯的声音并不会因为注入这孤独躯体的冰冷的药剂得到一丝湿润和舒缓。

 

    “那么,今天的你叫什么名字?”从仅露出的这双提问的眼睛里,我找不到一丝情感,“能想起来吗?”

    这个真不是个好问题。我张开嘴,刚从梦里挣扎得救了的我仿佛是一条刚从深海里被打捞上来的鱼,开合着嘴唇,却发不出声。

 

    “所以探险者……你的名字。”上一次这样问我的人是她。夕阳从咖啡厅大大的落地窗外洒进来。我们奇妙的默契让她不需要开口就能传达给我她想表达的一切。于是就在我们不约而同决定与彼此共享一杯咖啡的时候,她用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向了我。

    我想了想,在咖啡厅的纸巾上写给她了一个假名:“宇佐见莲子”。这个名字对我的外形来说太像是一个假名了!我的心也许因为说谎而跳得飞快,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赶紧把纸巾推到她的那一边:“那你呢。”她把脸颊倚靠在我的肩膀上:“叫我……梅莉哦。”

 

 

    “还要想一想吗?还是需要问问你的‘小伙伴’?”从口罩背后钻出来的声音把我拉回到这个纯白色的房间。我的嘴唇在发抖。因为我太想回到这个已经回不去的瞬间了——而让这一切支离破碎的原因,是无用的我的我无用——无用得正如现在,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答案。

    呐……梅莉,告诉我吧……

 

 

    “所以探险者……你的名字——”仿佛是一股从发梢飞速穿刺到脚尖的电流——我听到了她的心跳。

 

    而她缓缓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从床的另一边压下身体,她的嘴唇凑近我的耳垂,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欣喜若狂。

    “回答他:我是玛艾露贝莉·赫恩。”语气里带了一丝考试作弊得逞的戏谑。

 

    “我是玛艾露贝莉·赫恩。”

大概吧。可是管她呢。与她重逢的这份喜悦让我不愿多思考一分一秒!——任何问题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什么都是无关紧要。

 

 

    “嗯…很好……0223号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病患……今天按时醒来了…”这双手套替我松开了束缚固定带。“作为奖励……今天就不需要这个了。所以梅莉小姐今天也请加油哦。”厚厚的眼镜镜片之后居然显出些许笑意。“要好好保持哦,很快就能出院去继续你的探险,营救你的小伙伴啦。”白色的胶皮手套飞速在本子上记录着。

    于是,我接过了这双手套递给我的红黄色胶囊,趁着那双眼睛跟着原子笔的尾部得意地上下摆动的瞬间,我把手伸进了枕头的夹层……由于唾液潮湿的原因,外壳黏连在我手指上带来的触感让我忍不住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我知道这样的行为对我来说是什么,我也知道“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踩着皮球拧出笑脸的象,是越过火圈卖乖的狮子……我只想快点和她逃离这里。

    理所当然,一切都被她看到了——她的肘部撑在我的床沿,捂住了嘴努力地憋笑,完全不顾我的尴尬。

 

    “一会你会感到很困,”口罩背后的声音这样告诉我,“如果有任何不适,请按床头的那个红色按钮来呼唤我们哦。”

    “好的,谢谢。”我赶紧局促地做着吞咽的表情,来掩饰我的慌乱,甚至来不及给她使一个眼色。

 

    可是就只是我假情假意点头致谢的功夫,她竟然已经轻巧的躲在了玄关的门后。幸好纯白色的胶皮手套关上了门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正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我的她。

 

 

    “有那么滑稽吗?”她步调轻盈地靠近我,我叹了一口气。她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又一次提醒我她对我来说是多么令人着迷的恶魔,全然不顾我的语气中的无奈多过于生气。

 

    “啊……你说衣服。毕竟不是自己的衣服嘛……”自从她不在的这些天,自从我独处在这个房间的这些日子,我仿佛是动物园里的猩猩,每天的进食,每天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牢牢掌控中,更不用说着装了,哪有时间精心做好久别重逢的准备……确实这件衣服并不怎么适合我,包括条纹的颜色和款式,也完全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根本来不及解释什么,她从背后扯开了我的衣领,她指尖掠过我后脖颈的瞬间,衣服的线头也因为撕扯在我的主动脉上发出了断裂声。

 

 

    她把衬衫披上我的肩膀,有一些粗暴的动作完全没有影响棉质的布料带给我熟悉的安全感……犹如她柔软的指尖传递来的温热触感。我抬头我们四目相对,还是那样,她轻轻开合的嘴唇不需要发出一点声音,我们的默契就能告诉我,她要做或者想告诉我的是什么。

 

 

    “纯黑色的长裙一定能让旅行者成功潜入夜空。”我努力地站起来,想说出她含在口中我就能答对的这句话。可是药效不合时宜地在我的血液中蔓延着,我的腿部神经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潜伏在我身体上的奸细不留情面突然倒戈。

    我艰难地支撑着瘫软在了轮椅上。

    一定是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一定是因为有她在我身边、一定是因为有她扶着跌倒的我,才没有让我这个废物摔倒……

    真讨厌啊,这样没用的自己……看着自己的脚尖。

    真讨厌啊,那个在她跌入“那个深渊”的刹那的我;那连挣扎都不会、连尖叫都不知如何指令身体动起来的我;甚至是现在,叫嚣着要来拯救你却手足无措只能遵从所谓“无法抗拒的命运”被束缚在温软的床上独自一人的这副孤独的驱壳、甚至——她冰冷的手指压住了我的嘴唇,遏止住了险些又一次被悲鸣着的噩梦吞没的我发出的呜咽。于是我扶正了她扣在我头顶的,我的那顶黑色遮阳帽。

    果然,这才是我最初的模样、你最喜欢的模样吧。她之前说过的:只有这顶帽子才最适合你这个需要抬头看向天空的探险家。而现在,她的眼神也是在告诉我这个不称职的探险家:“该出发了”。

 

 

    她推着我向室外缓缓移动,开始我们新的冒险。

    经过的白色大褂向我们奔跑过来,一只只白色手套伸过来。诶,这些家伙是要和我们打招呼吗?他们看起来都很激动,甚至想要冲上来攥住我的手。我很想趁机向那些家伙介绍她——我这位一直以来都还没机会让他们认识的我口中的伙伴——我一生以来最重要的人。

 

    白大褂们簇拥着向我们靠近,这只能让我回忆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中你告诉我你正被巨兽追赶时的你的模样。

    当时的我们和现在一样在荒原上奔跑着,而当时愚蠢的我,完全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而感到畏惧,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受伤,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尖叫,更不知道我们要去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我心跳的速度仿佛是耳机里传来的因为慌乱而切换到的摇滚乐的贝斯的嘶吼,是多么疯狂——和现在的我一样,甚至完全不知道你急切的理由是什么。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我绝·不·会·再、绝·不·会·再离开你了。

    我回头抓紧了你的手,我想传递给你我和那个夜晚一样疯狂的脉搏。

    这次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不论去哪里。

 

 

 

 

    北极星的高度角缩小了φ度,我很难判断我们移动的距离。不过衬衫的领口随着我胸口的起伏,大口喘气中我的口腔感到了回咸的潮湿。不知道是因为大脑皮层接收到了耳蜗反射的潮汐的波长做出了相应的感官反射,还是一路摇着代步的轮椅的运动量对于我这副久卧病床的驱壳来说实在有点勉为其难。

    夜晚的海风不合时宜地穿过我和她的缝隙,我冷得打了一个寒颤。我靠近她的身体,企图以撒娇的方式来索取一点点也许并不存在的温度。

 

    “你还在质疑我吗,事到如今。”我的手握了个空,心跳也仿佛是个踩了个空的小孩,一脚落进了水底一般冷的沙阱里。

    “我对你许下的……不论到哪里,我们都要在一起的约定……对不起。”因为我的无用,我无法选择在你被野兽追赶时和你一起逃亡;我无法选择在你踏进禁区时跟紧你的脚步;我无法选择触及你摸索的线索、看清你追寻的真相;我甚至无法选择在你跌入深渊时抓紧你的衣袖……

    你突然攥紧了我的手,我从你的指甲硌进我手背的皮肤传达给我的刺痛中,感到你眼神里的渴求。

    “所以这一次,不论哪里,我会做出我的选择。”

 

    我都会和你一起去,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我都不会再让你(我自己)一个人了。

 

 

 

    “来吧,梅莉!”我牵着你的手,你支撑着我站起来。

    “这次的旅程将从现在——α年,万年历的9月31日,晚上22时61秒开始——”

 

    让这约定实现,让所有人都知道,直到这无尽的海底的尽头。

    我们从未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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